【星宗】侯羊蛋今天馬甲掉了嗎?05 少年窮

少年窮

天師山下的每月十五會有一次大集,那是全道域最大的市集,又因為舉辦在天師腳下,故稱”龍虎集”,四大宗派也會定期會來採購一些宗裡短缺的物資。

 

蒼蒼和羊蛋坐在無愧率領的車隊去趕集,路上無愧還給他們一人一隻糖葫蘆,丹陽咬了一口,糖霜的甜蜜和山楂的鮮酸直衝他腦門,他皺眉塞給蒼蒼,「吃完記得簌口,不然會壞牙的。」

蒼蒼開心地吃掉第二隻糖。

無愧朝他們走過來,她手上拿著一大串單子,估計要從此時打劫到下午,「你們去逛你們的吧,除了北市哪個市都可以逛得,鳴笛都有帶著麼?」

 

蒼蒼高舉掛在脖子上的竹笛。

 

「若惹上了甚麼就吹響,師姐師兄會去給你們撐腰。」無愧很有威嚴的說,她身後一干管事弟子點頭,「別被欺負了啊。」

 

丹陽嘴角抽抽,這幫傢伙話本子看多了是吧?撐腰?不知道的還以為星宗是哪個山大王呢。

無愧遣開其他人,轉過身來從懷中拿出兩串錢,塞給兩隻小的,「來,你們兩個拿好了。」

蒼蒼毫無猶豫地收下了零用錢,朝無愧甜甜道謝。丹陽就知道他臉上那兩團嬰兒肥絕非一日之寒。

不過他揚起眉拒收,「宗裡不是沒錢了嗎?我還欠著醫藥費呢。」

無愧為他的一本正經笑了出來,還是硬將錢塞進他手裡,「你跟師叔說的一樣,看著就是愛操心,如晴師叔是騙你的,她怕你沒地方去,又怕你不敢留下,白耗了我們救人的心力。」

丹陽一愣,旋即明白了,這確實是舒遠心會做的事情,如晴應該是覺得羊蛋可能無處可去,所以提出了一個理由挽留他,而債務也是試探,試探他的反應和人品。

哼。

「總之大集再開雖是道域安定的象徵,但龍蛇混雜,你們還是小心點。」無愧誤以為他不懂,便多解釋了幾句,又匆匆離去了。

 

丹陽揉了柔眉心,望向無辜的蒼蒼,「你們…我要是有壞心怎麼辦?」

他忽然有種,沒了我,我全家都是傻甜白會不會被詐騙的錯覺,但這只是庸人自擾,自宗主被狠狠坑過一次之後就不可能了。

 

蒼蒼慈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小羊哥哥,不要說我,你連掃星宗門口的都打不過,是壞人也沒甚麼。我師父一掌就能把你拍成牆上的蚊子血。」

 

蒼蒼說的也沒錯,只是有些刺耳,丹陽立刻追殺他,但是蒼蒼以傲人的靈活躲開了,功夫不知道長進沒有,但是逃命的本事確實是增加了。

「半夜來爬床的人還敢說,我要幹掉你還不簡單?」中場休息,丹陽咬牙切齒,真的失了武功也沒甚麼,他只要在點心裡下毒,就能毒死這倉鼠精。

 

「你不會。」蒼蒼拉住他的袖子,衝他溫柔一笑,「小羊哥哥雖然脾氣壞、寡婦臉、大嗓門,但是我知道你是一個很真誠的人,你不會。」

 

「哼,天真小子。」丹陽突擊他的臉頰得手,解了口鳥氣,蒼蒼揉著腫起的臉頰,任憑拖著丹陽去看甚麼蜻蜓風箏。

 

丹陽微微嘆氣,他也不能再多說什麼,就盼師兄和舒遠心教導吧,希望這小子不會長成被賣了還替人家數錢的呆子。

丹陽路過一個賣妝梳的攤子,上頭的無數面銅鏡映出了他的模樣,令他腳步一滯。

鏡中少年鼻樑直挺,雙目有神,眉鋒凌厲,太過消瘦讓他看起來有點刻薄,在星宗養了月餘他才略見豐腴,沒有那麼像竹子紮的稻草人,丹陽很快便轉開眼睛,皮相他並不看重,但是鏡影陌生總令他彆扭。

 

丹陽站在曬不到太陽的街沿上,看著蒼蒼興沖沖的往小雨跟他說超好吃的臘肉包子鋪衝過去,那排隊排的令人膽顫心驚,感覺要是賣完了就可以引發新的道域內戰,所以這包子到底是有多好吃?

還有那他手上這些甜餡兒、香椿餡兒的燒餅、肉乾、果乾、撒薄鹽的牛角脆餅,蒼蒼又是甚麼時候要吃的?

蒼蒼房裡是沒有這些零食的,這份量估計可以招來全星宗的螞蟻……這樣想著,丹陽摸了一塊鳳眼糕放入口中,米香或著黑糖的淡甜一下子在口中散開,卻又不會乾澀甜膩,於是他又摸了一塊。

說起來,他似乎在師兄房裡看過這些品項的點心,明明師兄吃的清淡極了……好的,謎底終於解開了。

好你個蒼蒼,居然用宗主的房間藏零食!

好你個師兄,你還縱著他藏這些玩意兒!

丹陽嘆了口氣,有種生氣也是白生氣的無奈,所以他還是再吃一塊吧,省得那孩子吃過量的零食把自己吃病了。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吼一聲,「孽畜,你怎麼還活著!」

 

本來流暢運作的食肆安靜片刻,然後好戲開鑼的熱鬧了起來。

 

丹陽一開始真的沒有反應過來,因為通常他才是罵人妖孽、畜牲,並且負責除魔衛道的那個,所以當他被人近身,扯住了手臂才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如此冒犯立刻令丹陽大怒,瞪向對方沉聲一喝,「幹甚麼?!」

 

「你怎麼沒有被河神收去!」對方吼的比他還大聲。

 

這一看,對方竟然是個老熟人。

記憶浮動,丹陽認出了那中年男人,這不就是拿他這身軀去祭河神的族叔嗎?隨著記憶浮上來的,還有原主人那時的情緒,痛苦、悲傷、害怕、不甘和怨恨混合著,刺痛了丹陽,著實他動怒。

他也不多廢話,雖然已無丹陽侯磨練多年的根柢,但只要丹陽有心出手,一招一式仍是身經百戰練成的殺招,打殘一個迷信的村民甲足以。

那個留著山羊鬍子,穿著還算得體的刻薄中年人還未來得及說甚麼,少年空出的拽住他的手腕一扭一拉,中年人手腕一麻便鬆開了抓握,劇痛隨之而來。

他捧住脫臼的手腕大叫,再看,那本來怯懦好欺負的姪子已經退了幾步,冷眼剜著他,不過是換了一身白袍紫衣,就像是換了了一個人般,神情冷漠肅然,好似旁人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與他無關。

 

「你、你、你……你這妖孽!」也不知道這族叔是臉皮比堪比城牆厚,還是太過迷信,抑或者是腦裡裝的全是豬大腸,他竟然指著丹陽就破口大罵了起來,「從你出生,村里大小水患都沒停過,巫祝說你身上有河神印記,早早就該去祭河,你爹娘不肯定,你看看,才幾歲就被你爛命克死!」

 

族叔身邊出現了幾個村人,也是眼熟的讓少年眼裡發熱,他們看著少年的眼神是仇恨的,已經深深相信就是他招來了水災。

我沒有,真的沒有。”

那是很輕微、殘留軀體的啜泣聲,屬於只比蒼蒼大一些的孩子的哭聲。

丹陽的面色一點、一點兒的陰沉下去。

這些人,太令人作噁了。

 

「叔,我爹娘的宅子,住得舒服嗎?」丹陽輕聲問,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偏頭摘下銅簪,倒握於掌心,豎的整齊的黑髮披散而下,平添幾分淒楚。

狂風忽起,薄雲蔽日,正午的日頭突然陰了下來,單薄的少年披頭散髮,聲音低且沙啞,令人不寒而慄,「你把我扔進河裡之前,還記得我說了甚麼嗎?」

 

你為人親長,卻殺侄奪財,不仁不義,喪盡天良,我到了閻王那兒也要告你!讓你下地獄!下十八層地獄!”

 

那族叔慕然變了臉色,一揮手,周邊的村人便圍了上來,丹陽等著他們動手,他穿著星宗的制服,不好在眾目睽睽下率先動手。

 

「你們這是在做甚麼?!」一聲稚嫩大吼,在場除了丹陽沒有人看清那粉雕玉琢的孩子是怎麼突然出現在他們與少年之間的。

 

蒼蒼將一大袋包子塞進了丹陽懷裡(丹陽:……你到底買了多少?),比他還要矮的蒼蒼護在他身前,「星宗蒼蒼在此,敢問諸位為何要為難星宗之人。」

 

四宗之名一出,騷動更大了。

 

「甚麼!星宗要包闢一個會招來水患的鬼子嗎?」族叔眼看只是多了個小屁孩,拉大嗓門嚷嚷了起來,「我說了,那小子是河神的祭品,他會招災啊!他父母、我們村都是被他……」

蒼蒼真的生氣了,他擺出架式,「你少在那邊胡說八道,汙衊小羊哥哥,否則休怪我掌下不留情!」

 

江湖人都知道不可以小瞧婦女老人和小孩子,但是族叔不是江湖人,所以他上前欺負小孩,然後蒼蒼把他打飛了,倒在路上嚎了起來。

蒼蒼還是手下留情了呀……畢竟對方只是毫無武功的普通百姓,但是對方雖無武功,可是他們非常無恥啊(摔!)。

看著蒼蒼”欺負弱小”,丹陽忽然覺得頭痛了起來,他怎麼就沒有教蒼蒼,打人呢,就要打到對方說不出話,最好一招就要打到對方從此連上門告狀都不敢。

熱鬧越來越大了,圍觀群眾議論紛紛,但是無人介入調停,星宗名號與招災克親的親戚苦主,沒人想惹上一身腥。

 

「小羊哥哥,我們走吧。」蒼蒼也注意到了事態不妙,走過來牽他,圍觀群眾狐疑的看著兩人,蒼蒼一一瞪了回去,大聲道,「請各位讓路。」

 

「龍虎山的鄉親信我啊!我也是擔心你們啊!」那族叔唱作俱佳,忍著摔痛的屁股跳起了大神,「我對天發誓,那小子身上真的有鬼啊,他如果住在這裡會給你們招災的,如果我說謊了就讓我天打雷劈…」

忽然,晴空乍響了霹靂,一束電光不偏不倚打在鬧事者的腳前,青石磚焦黑裂開,周邊三尺的人都因為靜電毛髮倒豎。那族叔雖然沒被劈到,但是離得最近,所以他面部燻黑,頭髮炸成玉米鬚,神情呆滯,胯下濕了一大片。

 

天這下真的烏雲密布了起來,非常有情境效果,整條街安安靜靜,屏息以待。

離熱鬧中心最近的那攤五香瓜子的已經賺了個飽,攤主正在打開第二個麻袋。

 

「哎呀,這還真的天打雷劈了呢。」

 

來者聲音清朗,眉目端秀、烏髮束冠,一身錦繡藍衫,身姿翩翩,正是陰陽學宗的少年宗主凱風弼羽,蒼蒼一臉感動,無聲吶喊”士心哥哥!”

 

做普通士子打扮的士心步出人群,不偏不倚的走到蒼蒼與羊蛋身前,代替他們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這位大叔,你膽大心黑不信神佛報應,可也少說點缺德話吧。」士心微微一笑,擊殺周邊所有芳齡八至八十的女性們。

他眨了眨眼,藏在背後的手指彈出第二訣,「不然這虧心誓發多了,菩薩可是要當真的喔。」

在場除了蒼蒼和羊蛋,沒有人能感受到士心的衣袍與頭髮正無風飄動,他身周正圍繞著淡淡的術力,負在背後的右手掐著手訣,精準細控著五行之力。

又是一陣天雷大響,落雷重新劈在剛剛的空地上,族叔兩眼一翻,昏了過去,站在他那邊的村民也紛紛軟了腳。

 

然後大雨落了下來,圍觀者紛紛閃避,看熱鬧的人群立刻開始散了。

丹陽走到被劈開的石磚邊上一看,兩道細小雷電都劈在同一個地方,把石磚劈出了深達一尺的裂痕。雷電張狂,但是士心能夠凝聚控制躁動的能量,擊出精準沒有誤傷任何人,進步了。

 

兩把張開的傘同時打開在他們的頭頂上,將士心與蒼蒼牢牢擋在傘下,傘後是劍俠少年英朗的笑臉,棕紅的髮非常張揚。

「蒼蒼,沒受委屈吧。」霽雲笑笑,背上背著用布包裹的殘花劍,也是一身低調的武生打扮。

 

「士心、霽雲!」蒼蒼感動的撲了上去。

 

*

風波平息,士心領他們進入了一處雅致的茶樓,被送上了位置最好的三樓。茶樓是學宗產業,受學宗庇護,而士心是老闆,所以他們剛坐下,茶水點心就已經送上來了,服務一等一。

霽雲送他們上茶樓便說有事暫離,消失了。

 

「這裡清淨多了。」士心喝了口茶,看了看丹陽,「蒼蒼,這就是你上次跟我們說的小羊哥哥,總算見到了,士心先敬一杯。」

 

「學宗宗主多禮了。」丹陽端茶回敬,泰然喝下,他哪會看不出這兩個小屁孩對他有點狐疑,可他也只能見招拆招了,侯羊蛋你要頂住啊!

 

「是諾。」蒼蒼由自氣憤中,「那些人,怎麼可以這麼壞,跟青瞑師兄一樣可惡。」

 

「這世道就是如此,蒼蒼。」士心忍不住又看了看不說話的丹陽,他那雙大眼靈動,很難不被注意到。

 

丹陽裝死不說話,吃起了糕點。

 

「士心哥哥,你為什麼一直看著小羊哥哥?」蒼蒼歪頭。

 

「雖然失禮,但是最近無意間翻到一本面相學,忍不住便為羊…咳、小羊兄看了起來。」士心家教很嚴,羊蛋這名字對他來說真是驚天動地,他說不出口。但是他修行術法,陰陽五行長伴左右,羊蛋此人的氣場於士心來說有種說不出的詭異,他印堂發黑,周身之氣混亂混沌,極為不和諧。

再說剛剛他與霽雲看到熱鬧的時候,這少年正凝視著那些村民,拔下銅簪在手,帶著一股濃厚近乎實質的煞氣,如果當時蒼蒼沒有回返介入,恐怕那街上怕是要見血。

而蒼蒼一出現,殺意和煞氣便消失了,好像從未出現過。

如果可以,士心真想施術一探,但是那沒有徵得本人同意,是很失禮冒犯的舉動,但是有長眼珠的人都看得出蒼蒼對於這羊蛋極為依賴。

蒼蒼一直被自家長輩庇護著,保護了那片赤子心腸,士心原先是羨慕的,但是現在他有些擔憂。

丹陽侯橫死於馳突孤燕之手,死無全屍,連他們這些外人都為之難受,何況是蒼蒼與親如手足的三垣。

 

「你看到了什麼?」蒼蒼追問著。

 

「小羊兄吉人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士心能在爾虞我詐的陰陽學宗生存下來,最終成為宗主,昧著良心說謊不是甚麼難事。

 

丹陽點頭,「多謝宗主吉言。」他倒是很清楚,不論士心在他臉上看到甚麼,都絕對不是吉人天相。

窗檻一響,霽雲從窗外翻了進來,身周氣勁散去,衣袂飄飄的斜靠在窗檻上,要多蕭颯就多蕭颯,得意的姿態像隻炫耀羽毛的孔雀。

士心提壺也給他到了杯茶,十二萬分之不欣賞,「有門不走非要爬窗,是在炫耀你輕功好?就該把寒雨叫來剉剉你。」

 

「唉,我剛蓋完人家布袋,怎麼好正大光明的走門口。」霽雲神清氣爽地說道,「寒雨今天沒空真可惜,不過下周我們四個要……」

 

士心不輕不重的咳了一聲,丹陽挑起眉來,還沒來得及問,霽雲就從善如流地把話題轉到他身上,「小羊兄不用擔心,這些人應該不會再來困擾你了,對了……」

 

他的劍氣依然纏繞在指尖,丹陽打起了精神,就看這劍宗小子有甚麼招。

 

「對了小羊兄,他們說你原本叫李陽。」霽雲語調輕鬆,看似閒聊的擠進蒼蒼和羊蛋之間的空位,「為何在星宗自稱侯羊蛋?」

 

丹陽對於這種險惡氣氛之下,還能一無所覺,大吃大喝的蒼蒼有種迷之羨慕,他今天就不應該出門,他累了,他借屍還魂之後似乎特別倒楣。

 

「母親姓侯,羊蛋是小名,我再也不想和李家村的人扯上關係,也多謝霽雲出手相助。」丹陽壓住嘆氣揉揉抽痛的太陽穴,「蒼蒼,我乏了,想先回去。」

 

他抬手攔住了蒼蒼挽留他的言語,「你們幾個小朋友難得聚聚,好好玩吧。」

 

話說完,丹陽便推門離去。

 

*

羊蛋走後,茶樓內變得好安靜,安靜到有些尷尬,有種排擠新來的人之後的心虛感。

 

蒼蒼放下筷子,凝視著兩位哥哥,不說話。

 

「我會讓人遠遠護送,蒼蒼不用擔心小羊兄被欺負。」士心微笑表示,他敲敲桌子,一張餐巾就疊成紙鶴去向人傳信。

「這羊蛋看起來也沒比我們大多少,為什麼說我們是小朋友?」霽雲很在意這個次要重點,被士心踢了小腿,才意識到不對,「呃,蒼蒼,怎麼了嗎?」

 

蒼蒼鼓起了臉頰,「你們不喜歡小羊哥哥,但是大家都是我朋友。」

 

「我們不是不喜歡他,我們只是覺得他很可疑…唉,不要踢了。」霽雲瞪向士心,他的小腿肯定黑青了,「直爽點,都生死過命的交情了,彎彎繞繞的不麻煩嗎你?」

 

「這叫做說話委婉,你跟天之道學劍就好好學劍,但是跟他一樣強之前我建議你少學他口無遮攔。」士心立刻回嗆,隨即轉過頭安撫蒼蒼,「蒼蒼,我們沒有討厭他,我們只是擔心你。」

 

我們只是擔心你被奇怪的人騙,這點羊蛋也很擔心呢。

 

「對啊,丹陽侯剛死,就來個自稱侯羊蛋的,你們都不會覺得很奇怪,就我覺得很奇怪。」霽雲大剌剌的說,「你沒看他剛剛瞪人,我都覺得恐怖,這氣場也太像丹陽侯了。」

 

說真的,當羊蛋豎起眉毛的時候(儘管不是瞪他),霽雲還是覺得臉上好像又挨了一巴掌,咿,可怕!

 

「小羊哥哥如果真的是師叔那就好了。」蒼蒼忍不住笑了起來,曾經甜如荔枝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但是那是丹陽師叔耶,那個丹陽師叔,你們真的覺得他會自稱…侯、羊、蛋……」

 

士心和霽雲同時一默,想起丹陽侯不苟言笑的臉,還有抓狂時六親不認的槓,嘶……

「死也不可能的。」霽雲下了總結,「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士心扶了扶額,按下心裡藏著的擔憂,「罷了,蒼蒼,多半是我們捕風捉影,請你不要見怪。」

 

「我沒有,我其實很高興你們這麼關心我。」蒼蒼垂頭,他也被無愧和如晴提點過幾次,「我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小羊哥哥他…我真的覺得他不是壞人,他病到起不了床那陣子,總會偏頭看窗外的星星…那時他的眼神好似天大地大,卻無處可去,讓我覺得他…他…」

蒼蒼還是說不出個依據,有些發急,「總之,我相信他!你們多跟小羊哥哥相處一下,就會知道他人很好,只是長比較兇、嘴巴又很壞。」

 

「你別多補那一句啊,我們相信你啦!」霽雲推推士心,「不然找我們也找他一起玩?」

蒼蒼眼睛一亮。

 

「我可以,不過還要問寒雨的意思。」士心低頭沉吟片刻,「蒼蒼,如果戚寒雨也同意,我們下周的小天元就邀小羊兄來觀戰如何?」

 

戚寒雨為人隨和,當然不會有意見,事情便這樣定下了。


*

 

「師兄,學宗凱風弼羽的傳信。」如晴膝上放著一隻紙鶴,進了書房,「是私信。」

 

顥天接過來拆開,細細閱讀了起來,閱畢他將信紙遞給如晴,輕聲讚許,「學宗後繼有人了。」

 

如晴微微皺眉,「他說小羊印堂死氣纏繞,身懷天煞,恐有大劫,離蒼蒼又近,我不懂面相,但煞氣…我沒有感覺啊。」

 

「所以是私信,這不是陰陽宗主的來信,只是蒼蒼朋友的擔心。」顥天玄宿淡然的說,信中的士心語氣謙和,以晚輩自稱,字字句句點到為止,四宗這代都是好孩子。

 

「如晴,你覺得小羊個性如何?」顥天玄宿又問。

 

「脾氣剛毅,正直不阿,自尊甚高,若是平輩很難相處,但是對我等非常有禮,而且心思細膩,性格又認真過頭了。」如晴說道,她略略一停,思念令她微笑了起來,「說實話,師兄,看他與蒼蒼相處,讓我想起了…年少時的丹陽師兄,特別是被蒼蒼弄到惱羞成怒的時候。

「嗯……是好孩子,你讓他盯我吃藥了,是嗎?」顥天想起小羊少年那戰戰兢兢用糖哄他的樣子,嘴角也是略略一彎,「莫為難他,我會照顧自己。」

 

「可是在如晴眼中看來,小羊將事情辦得極好啊。」如晴偏了偏頭,水晶流蘇微微晃動,「師兄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和丹陽師兄才不會操心呀。」

 

「前陣子讓你擔心了。」顥天直視著如晴的眼睛,誠懇的說道,「多謝。」

 

沒事了,我已經振作起了來。

 

如晴眨眨眼,表示她明白了顥天的未盡之言,然後給自己和師兄到了杯茶,「日久見人心,小羊的品行來歷目前在我看來沒問題,可是關於凱風弼羽提點的死氣……」

 

沉思中的顥天如然口出驚人,「如晴,我和他睡過了。」

 

舒遠心一口茶喝進了鼻子裡,嗆的她連連咳嗽,眼淚都嗆出來,顥天立刻走過幫她順氣,「喝慢點,喝慢點,天天唸我注意身體,自己喝茶怎麼不走點心?」

 

「手滑,手滑。」如晴緩過氣來,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師兄,你話沒說完,繼續吧……」

 

「那孩子睡熟時體溫變得極低,若不是還有呼吸,我以為身邊睡了塊摀不熱的寒玉。」顥天玄宿不疑有他,心平氣和地繼續,「大夫不是說他康復了?可有留下體寒的毛病?」

 

「只提過他損傷了肺部。」如晴也跟著皺起眉,「說不得換個大夫。」

 

「那就換個,我們再看看。」顥天說道,拿起了信紙去染上燭火,字字句句都是庇護之心,「先不要提此事,那孩子心思太重太多慮,我怕他想太多。」

 

「知道了。」


 *


看,這字數,是要出本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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