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證人45

警告,本文夾帶蒼玀私貨。

落地窗前,一前一後站著兩個男人,顥穹孤鳴與競日孤鳴,苗疆軍權中最具聲望的叔姪進行著最後的攤牌。

「公開承認你謀殺我母親的罪刑,辭去將軍的職位,看在千雪...和蒼狼的分上,我可以既往不究。」競日的聲音說道,他站在大敞的窗戶前,隨風揚起的黑髮幾乎跟黑夜融合一片。

「既往不究?你真的以為你有追究我的資格?」顥穹嗤笑,語帶憐憫的說道,「我這些年看你忍著殺母之仇把蒼狼和千雪真的當作一家人在看顧,都想為你哭了。」

「甚麼意思?」

「意思就是,競日孤鳴,你不是我父親的幼弟、祖父的小兒子,就血緣上來說你什麼也不是。」

競日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追問,「千雪也知道嗎?」

「你希望我告訴他嗎?」顥穹步步逼近,將人逼上絕路的事這個人做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了,非常之順手,「我是該早點告訴千雪,你不過就是一個賤人從外面帶來的雜種,看看他還會不會繼續盲目的對你百般維護!」

對於這段惡意滿滿的挑釁,競日孤鳴只回給顥穹孤鳴三個字,「元、邪、皇。」

顥穹孤鳴渾身一震,立刻發難,抓住競日的雙肩就將人往窗台推去,聲音裡殺意森然狠決,「你居然知道,該死!」

「住手!」鏡頭之外傳來一聲大吼。

接下來發生的打鬥很簡短,你死我活的決鬥向來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顥穹孤鳴帶著震驚的神色與不甘的尖叫聲墜落雪白的欄杆之後,競日孤鳴舉起槍,對準衝進畫面中的羅碧扣下板機。

然後畫面慢慢地拉進,競日孤鳴一步一步走到鏡頭之前,坐上了那張只有將軍才能坐的皮椅,手肘擱在桌案上,手抵著頭陷入了思考,眼睫在臉上投射出扇形的陰影。

再抬起臉,競日臉上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和他語氣中的哀戚呈現極大的反差,「羅碧洩露軍部機密之事暴露,意圖行刺上級顥窮孤鳴,當競日孤鳴趕到之時,已來不及救人,只能制服兇手...哈,呵呵...」

俊美的男子忍俊不禁,好像被自己所說的笑話給逗樂一樣,發自內心的輕笑出聲,到最後他趴在桌上大笑,直至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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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貴賓休息室裡,蒼狼拍下了筆電螢幕,整個人都在輕微的顫抖,「真的......是這樣嗎?」

他問的是身後一言不發的羅碧。

「前面的對話我沒有聽到,後面真的是如此,我開門的時候顥穹正想把人推下去,要不是競日他沒有我們所認為的弱,那死的就是他。」羅碧想自己不管怎麼重複都不被承認的證詞,語氣中含著怨懟。事實如此,羅碧再不想幫競日開脫,也不會說任何一句假話。

當然,競日那種個性,也可能早就算好顥穹會對他起殺意,一旦顥穹要殺他,他就不再掩飾他的獠牙,一擊斃命。最後一次的試探,最後一次的忍耐,到最後捨棄一切,只因為已經沒有什麼所有好損失的了,便將自己的全部在賭桌上梭下去。

「今天這個影片我會當作沒有看到過,算是給幾位一個面子。」欲星移非常識趣地站起身準備離開,在門口時,他想了想,補充道,「放在一般的司法體系,這種情況算競日正當防衛,最多判防衛過當,過失致死。」

就在欲星移走出休息室後,千雪猛然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衝出休息室。

「千雪!」羅碧怕他情緒不穩定,也追了過去。

瞬間,還算寬敞的休息室變得更加的空曠寂了,蒼狼無意識的纂緊拳頭,有一種陌生的灼熱情續在胸口燃燒,怨恨的火舌舔舐著他的心臟,可是茫然的糾結感卻從胃部升起。

恨嗎?怎麼不能不恨呢?

可是他卻連可以去憎恨的對象都沒有了,那些逝去的都已經逝去,傷害已經造成,就算時間倒流也無可挽回。

一個可靠的纖細身影坐到了他身邊,少見的、逾矩的讓兩人之間的距離縮減到零,叉玀坐的直挺挺的,輕伸手繞過蒼狼頸後,將他的腦袋按在她的肩頭上。

她是一個不擅言詞的女子,笨拙又粗魯,只會用最直接的行動表達自己的意思。

靠著秘書溫軟的身子,蒼狼閉上眼。

千雪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只是他必須把滿溢的情緒宣洩出來,才不會整個人瘋掉。

不擇路衝進轉角的救生梯,他頭也不回的一階一階地往上爬,身後傳來同樣急促的腳步聲,有人跟上來了。

「別管我!」

千雪朝樓梯與樓梯的間隙大吼,跟隨的腳步聲慢下。他也不記得自己往上爬了幾層樓,感應的燈隨著往上的進度亮起,卻沒有一絲光線能進到的心裡。

直到樓梯終止,千雪才脫力的倒在磁磚地面上大口喘氣。

「如果我殺了他,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因為就算他有再多的不是,都是你的大哥,那我母親又做了什麼?」

醫院頂樓大門是鎖著的,夜風不斷從沉重的鐵門縫隙間竄出,帶來凜冬的寒意,伴隨著復甦的回憶,讓千雪全身發冷。

千雪從未發覺自己如此的自私自利,他在冰冷的地上弓起身子,被錯亂的呼吸嗆著,痛苦的咳著,幾乎要將心肺嘔出。

「明明你自己都做不到了!憑什麼要求我去原諒!就因為你覺得我愛你嗎?千雪!」

競日的仇恨在他兄長的性命前,不算什麼。

怎麼可能不算什麼呢?真正將把所有籌碼放上天平去選擇的時候,押上的就是競日與顥穹的性命,一邊對是顥穹的手足之情,一邊是對競日的感情,兩者拉鋸之下,幾乎要將他的心撕成兩半。

不過,現在他也不用煩惱了,人都不在了。

千雪腦海中迴盪著競日孤鳴或憤恨或疲憊到麻木的嗓音,那個聲音悄悄的對他說道。

你看啊,他終究是為了你做出了讓步,可是你親愛的大哥就是不願意放過,你能怎麼辦呢?你根本什麼事都做不到,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只會逃避。

千雪孤鳴,你要是早點做出決定,讓自己切入局中,成為那個平衡兩端的天平,顥穹和競日怎麼會落入今日這不死不休的局面?你對於那些陰影視而不見,幼稚地假裝一切天下太平,只會袖手旁觀。

表面上是你一直在照顧他、保護他,可是到頭來,遇上真正重要的抉擇時,在這種痛苦的時刻,你卻逃避現實,讓你愛的人一個人去面對。

千雪孤鳴,你這個卑鄙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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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醒了,但是他仍閉著眼睛,僅頻視覺以外的感官來判斷,安靜的空間裡瀰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那一種乾淨到會讓人發癢的氣味,還有一絲很淡、很熟悉的香氣,很像某個愛囉嗦的人給家裡買的那款洗衣精的香調。

他人在醫院裡的單人套房,而蓋在身上的棉被外似乎還覆別件織物,摸了摸,是一件以室溫來說有點多餘的毛毯,散發著家裡味道......種種線索讓默蒼離皺起眉,覺得事情不太妙。

從胃部的麻木感來判斷,他應該沒有昏迷很久,凰后跟杏花君比較不熟,而且她向來不會主動招惹他,老二接到消息的時間會比較晚,所以,應該是...俏如來或是老三?

哼,居然敢告狀!

默蒼離神思游離天外,很久沒有睡的如此安穩,導致他現在還是昏昏欲睡的,無法專心思考,八成是藥物的效果。

門打開,門關上,默蒼離閉著眼睛,裝死。

「我不是你家那口子,他現在沒有空過來處理你。」冷傲低沉的聲音說道,「藥是我配的,你這個時候應該醒了。」

「但,杏花回來了。」

默蒼離緩緩地睜開眼睛,用得是肯定句。

鴆罌粟記下手錶上的時間,心不在焉的回覆,「嗯哼,從進醫院開始算起,你昏迷了二十四小時又三十九分鐘,冥醫大老遠從雪國飛回來也是很累的,你要體諒他,他在自己辦公室裡還有正經的床睡,這醫院的家屬床難睡死了,他當然是在辦公室裡休息啊。」

「我倒下的時間內九界有發生了什麼事?」默蒼離忽略那一大段廢話,直入重點。

鴆罌粟睜大眼睛,想要表現無辜懵懂的感覺,只是效果有限,「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個足不出戶的藥師......」

門再打開,這次來的人就是正主了,杏花君整整有些發皺的白大褂,一邊大步走進來,「鴆罌粟,病人的情況怎麼樣了啊?...蒼離,你醒了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啊,冥醫你來的正好。」鴆罌粟無視默蒼離殺人的目標,非常之愉悅的拆他台,「你的病人自己都快見閻王了,還找我關心國家大事呢~」

杏花君正給默蒼離診脈,抬頭看了他一眼,溫和的問道,「欲星移現在人就在醫院裡,要我去把他叫來嗎?」

杏花君問的貼心至極,但是默蒼離有種預感,只要自己說聲"好",這輩子就別想再讓他家杏花好好跟他說話了。可是如果說"不用"感覺對情況也沒有任何幫助。

默蒼離眼神飄忽了一下,忽然定格在杏花君的高領衣上,衣物邊沿正隨著醫生的動作往下滑了一點,露出那人想遮掩的痕跡。

默蒼離猛然伸手去扯他的領子,杏花君縮得很快,但是默蒼離還是眼尖的分辨出來那抹淡淡紅痕,是很新的手指掐痕。

「杏花。」默蒼離聲音發沉,「怎麼回事?」

鴆罌粟步步後退,選擇逃離戰區,這邊診完後他還有欲星移給他的一個樣本藥驗呢,不想捲入別人家的家庭糾紛裡面。

「有個病患精神狀況不太穩定,這沒什麼,欲星移後來制止他了。」杏花君不自在的整了一下領子,看著默蒼離垂著眼睫,他知道這個人又陷入了思考,這個人實在太過聰明了,無心給他隻字片語,他就能還你一個完整的推論。

杏花君剛從一個飄著大雪的國度回到家裡,卻覺得這裡更冷。

「我待會去叫欲星移來吧,與其讓你多耗神在這裡旁敲側擊,不如直接讓他告訴你。」確定默蒼離的生理數據穩定如常之後,杏花君站在床邊無奈的說道,「反正我阻止你也沒有用,要你不要耗神也沒有用,你還是會去逼問俏如來和欲星移。」

「最近天下大亂,我剛回來時也被嚇到。」心神不定的轉著無名指上的戒指,杏花君的開始說出自己所見,「急診又塞滿了械鬥火拼的傷員,而且聽說這三個月陸陸續續、大大小小的情況都有......這種時候,欲星移他們沒你怎麼行呢,這種時候要你不管事的靜養我也知道不可能......」

默蒼離覺得對方情緒不是穩定,伸手去握住杏花君絞在一起的手指,比他這個病人還要冰涼,「杏花,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坐下來,慢慢說。」

杏花君沒有依言坐下,只是抽回手,抹了一把臉,露出的疲色讓默蒼離有些發怔,他們在一起太久了,久到連彼此鬢邊的銀絲都是偶然才發現。甚至杏花君進到病房這麼久了,默蒼離才發現對方臉上蓄著鬍子沒刮,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很多。

「蒼離啊,我有一個醫學團的行程要出國半年,我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別讓我太操心,知道嗎?」

冥醫打從心裡覺得累了,這些年把人捧在手心照顧著、關心著,結果呢?這個人就永遠學不會珍惜自己的身體,怎麼說都說不聽。

就算自己不珍惜自己,為什麼不能為了他珍惜一下?隱瞞病情是怕他擔心?這分明是不自愛,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學不會自愛呢?這點比刻意的欺瞞更讓杏花君心痛,好像心臟有病、病的快死的人是自己一樣,好痛。

在國外接到欲星移那通電話後,杏花君發現自己受夠了,他再也無法承受默蒼離這樣的欺騙了。

「我接到你生病的消息考慮了很久,我覺得老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們分手吧。」

杏花君終於下定決心,很認真的在默蒼離眼前將無名指上的戒指摘下來,放進他的手心裡,幫他合攏掌心,「你以後生病也不用騙我了,直接來掛號吧,我不會生氣的。」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們恢復到最當初那一個醫生與一個患者的關係。

除此之外,不要再有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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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後續你可以自己看著辦。」欲星移掛斷了俏如來的電話。

史艷文的下落找到了,應該是在修羅國度的那位帝尊手上,也不知道該是好事還是壞事。欲星移便直接丟給俏如來了,他們史家人的事情,就讓史家人自己去處理。

他現在光是自己身陷海境的事件漩渦裡,就焦頭爛額。

欲星移嘆了一口氣,推開了那扇病房門,病床上的人一看到有人來,就朝他丟來電視遙控器,欲星移閃開。

「喂,電視壞了,你們是想把我無聊死嗎?」杏花君鎮定劑下的不重,北冥封宇清醒的很快,看到欲星移擱在床頭的餐盤,皺起鼻子,「這什麼?餵豬的?」

欲星移聽到此言,便把餐盤端遠一點,「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們可以來聊一聊。」

不吃就算了,餓死你。

北冥封宇不置可否的點頭,露出玩味的笑容,朝欲星移勾了勾食指,「我們來聊聊你吧?聽說,你是一個九界市的警察啊,可否請教大名呢?這位警官先生。」

「欲星移。」

北冥封宇側頭上下打量著欲星移的表情,語帶嘲諷,「你們功課做的很足啊,臉一樣,名字也一樣,如此一來,要我相信你是師相的孩子也做不到了。」

「鱗族師相有孩子?」欲星移反問他,努力的讓自己習慣這個口吻帶刺、氣質霸道的北冥封宇,這個人靠在兩個蓬鬆的枕頭上,穿著素色的病人服,俊美的臉孔上浮現戲謔。

「坐近一點說話,我們關係不是挺好的嗎?」北冥封宇又朝他勾了勾手指,語氣曖昧。

欲星移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怕你又掐我。」

「唉,那時我腦子不清楚,唐突了。」北冥封宇彬彬有禮的道歉,感覺比較像他原本謙和的樣子,「讓你坐過來一點,是希望能夠看看你的臉,我不會傷害你的。」

只是他的氣質神態變化的太快,就像大海上的風雲在變幻,上一秒還萬里無雲,下一秒就是暴雨狂濤,讓人難以放下戒心。

「鱗族師相有孩子嗎?」將椅子拉近,欲星移又一次問道。

「就我所知,沒有。」北冥封宇伸手去勾起欲星移鬢邊的銀髮,纏繞在食指上把玩,然後他手指發力,欲星移覺得頭皮一痛,整個人被北冥封宇扯過去。

兩人貼著的很近,近的像是要親吻,唇間只隔毫釐,欲星移感覺到北冥封宇手指摸索過他的鬢邊、眼下最後繞道耳後,應該是在找整形後的痕跡,很可惜,他確定自己長的這麼帥氣,是純天然的。

「你長得很像他,師相在死時也是你這般年紀,兩人別無二致。」

欲星移可以感覺得北冥封宇的呼息噴在他臉上,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著那雙大海般的眼睛,居然知道現在的北冥封宇是無比真實,提起那個死去的欲星移,他的語氣是那麼悲傷,無比肯定。

「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聽到這句話,欲星移心頭上那緊繃的弦斷了,握住北冥封宇的肩膀,他整個人湊過去,狠狠的給他親下去。

北冥封宇整個往後退,眼睛瞪大,臉上滿是驚嚇。

這個吻嚴格來說,比較像是欲星移用臉撞上去,兩個人嘴巴都很痛。

欲星移抹了一下嘴,剛剛不小心磕到自己,嘴巴裡有血味和痛感,他對著北冥封宇囂張的一笑,「你說的沒錯,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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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夸先生,始帝鱗已經到手了,與你說的一樣,裡面全是當年海境勾連九界勢力謀殺元邪皇的部分證據。不過其中的一個影片檔,與苗疆前將軍被殺之時的影像證據,我想,這就是你的目標吧?要怎麼處理呢?」缺舟邊瀏覽著始帝鱗中的資料,邊對著遠洋電話朝他們的主顧義務報告著。

電話那端沉默了很久,「......刪了吧。」

「嗯?這個檔案你確定要刪?你手上沒有備份的吧?」

「請將檔案永久刪除,你所需的藥物我會一直提供到你的患者痊癒為止。」那邊頓了頓,語含警告的說道,「請務必,照實做到。」

「當然,做我們這行的,最講究誠信了。」缺舟一帆渡語氣輕快掛了電話,「再會了。」

結束通話的缺舟一帆渡起身,走到臥室外透過門縫看進去,北冥觴抱著自己的鯨魚睡的很安穩。

萬雪夜正好走出來,「缺舟先生,怎麼了嗎?」

「沒,我只是在想...」缺舟摸了摸下巴,「剩下這個麻煩,要趕緊處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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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打的是

"蒼離,我們離婚吧!"

不過我還是含蓄一點好了。

至於苗疆的情況啊。

「刪了、我刪了啦。」缺舟真誠的像競日保證會把他的黑歷史刪掉,結果轉頭拿給千雪了。

千雪痛哭流涕,「嗚嗚!王叔!」

蒼狼痛哭流涕,「嗚嗚!祖王叔!」

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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