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證人41

( 粗黑體是欲星移的小時候,附贈一枚魚干爹)

家門打開,男子從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向正在書桌寫功課的養子獻寶。

「小魚,暑假的照片洗出來了喔,去幫老爸拿把床下的皮箱拿出來,小心不要被底下的妖怪抓走了哈哈哈哈哈!」

正繃著小臉寫作業的小欲星移聞言,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放下寫了一半的四則,跑進了臥室裡在床下找到那個小皮箱。

小皮箱沾了些灰,皮革陳舊,看起來已經被塵封的好一段時間,男孩要雙手環抱才能抱起,搖搖晃晃的走回客廳。

「這個呢,是老爸的回憶箱。」男子輕鬆的從孩子手中接過了皮箱,解開卡鎖,他故作神秘的動作似乎引起了男孩的注意,褐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從中拿出一本巨大的相簿,翻幾頁展示,然後翻到中間的空白頁。

「小魚,接下來是有你加入的回憶了,所以你來挑出最喜歡的一張來當封面吧。」男子將牛皮紙袋中的兩人合照挑出來,交到小欲星移小小的手中。

男孩缺乏感情的小臉望著他,似是不解此舉中的涵義,從被抱養回來後,就一直不哭不鬧,完全不像十歲的小孩子,叫人心疼。

 

男子將小孩抱到膝蓋上,陪他一張一張翻看,第一天上學、園遊會、暑假出遊等等都被細心的記錄下來,用業餘的照相機拍下燦爛的瞬間。

「這個……」男孩發出細小的聲音,視線停留在一張合照上,兩人的臉孔被海風吹得發紅,和抱著一尾大海魚,毫無相似之處的五官在這一刻看起來極其和諧。

「這張嗎?」男孩點點頭。

於是男子環著男孩,非常慎重的將照片貼上去,像是在進行什麼儀式一樣。

「好了,這樣你以後叛逆期為了小女朋友不認老爹時,就以此為證!」男子瞇起眼,開始憂慮起不久的將來,小男孩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應該有問題想問又問不出口,「怎麼啦?」

「需要證明?有戶口本,身分證都有寫。」小欲星移有跟著男子去辦過相關手續,一下子舉出兩個例子。

「小魚很聰明,但是那些並不是無法更改的。」男子心裡讚賞這個孩子的聰慧通透,忽然起了試探的心思,拿皮夾抽出身分證來,「要是有一天,被人家改掉了怎麼辦?作假、偽造對有心人來說其實很容易。」

小孩繃起臉來,糾著眉頭看似老沉的深思,不一會兒,男子聽到欲星移細細的喊了一聲,「爸爸?」

「唉!兒砸!」男子立刻眉開眼笑的應道,養了將近一年,終於讓小朋友卸下心防,有所回饋,他好開心啊!

小欲星移臉上露出嫌棄,跳下男子膝蓋,「要十點了,我要去寫作業。」

「唉?這照片還沒有貼完呢,你別用這種"我為什麼要認賊作父"的眼神看著爸爸,爸爸會傷心的!爸爸明白小魚的意思!你永遠都是我兒子!」男子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他想為難小孩,卻被年齡只有他四分一的小朋友鄙視,真的有點傷心。

小欲星移最後經不住養父的吵鬧,陪著貼完了所有的照片才回書桌,男子坐在沙發上一頁一頁翻看著相簿,不知不覺就疲憊地睡去了。

寫完作業的欲星移抱著薄毯走來,抽走男子腿上的相簿,一張照片因為男子的指尖覆著而滑落在地,將相簿放到一旁,他彎腰撿起來。

照片上,應該是男子的制服少年攬著兩個同齡人,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朝氣活潑,他左手邊的紅髮少年正想揮開那隻逾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爪子,揚高了一邊的眉毛,似乎沒有察覺正在照相。右手邊,氣質出塵的白髮少年則微微側身,柔和的側臉上掛著月光似的輕淺笑容。

「那兩個是我高中的好朋友。」被小孩子的動作弄醒,男子坐直身子拿回照片,看了一眼,就將照片覆在心口,闔上眼睛,在孩子面前掩藏起悲傷。

「不過,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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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總部動亂的消息傳到鐵鏽求衣手上時,整個辦公室裡的空氣之僵硬,猶如凍在一個大冰塊裡,這不排出在場的人有大半是墨家中人,此時正各自肚腸的緣故。

不過錦煙霞內心的萬馬奔騰此時全部顯現在臉上了,她沒有一呼兒的跳起來大吼純粹是欲星移用幾乎要把人家腳趾頭跺下來的力道踩了她一腳,足尖還輾了輾。

於是錦煙霞側過頭,讓垂落的瀏海擋住自己齜牙裂嘴的表情,一邊窺視後續發展,並在心裡發誓她日後要是不打回去,誓不為人。

然後,錦煙霞聽到欲星移問,「只有名字?」


「海境的組織成員都要集中受訓,北冥封宇是王,他是海境最頂尖的駭客,換上刀槍就會是卓越的殺手。」狷螭狂正為氣氛而狐疑,怔了怔才回答,話說的含糊,「我雖然親眼見過本人,不過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聞言,欲星移笑了,他的態度和煦、語氣殷切,「狷螭狂,現在重要是不是犯罪理論,而是犯罪事實,可是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說啊,沒有證據,你要我們怎麼幫你?」

 

欲星移笑了!他笑了!

 

鐵鏽求衣和凰后交換了一個眼神,俏如來別過眼盯著腳尖看,錦煙霞看著欲星移笑的光風霽月,打了哆嗦。

等等,這種時候,為什麼不順勢去調查這個"欲星移"?而且過了一開始的驚詫,所有人都已經恢復了平靜,這情況和狷螭狂所設想的情況有點出入,海境的行為如此超過,這些人應該很容易煽動才對,據說軍警長久不合,為何在場中人似乎都對欲星移馬首是瞻。

明明有那張照片和他的指證,只要讓有心人去查一查二十年前的時事新聞,就可以證明欲星移那張臉有多可疑,進而鬆動他在警方的威信,分散權力。

可是不論是那個美艷過頭的風騷女人,還是苗疆的軍長,似乎都不打算對此事發言。(凰后:廢話,欲星移現在做的是他的本分和默蒼離那份的雙倍活兒,要是他被停職了,我不就得做老三加鉅子的三倍活兒,誰要啊!又不加薪!)

欲星移還直接把話題岔往鱗王,向他索要證據。

證據,狷螭狂當然有,只是沒有想到要這麼早就拿出來,看來在這幾個人面前,他想要拿證據與關鍵資訊來談條件的小算盤早就被看破了,狷螭狂心裡一凜,配合的拿出隨身碟,還有一支款式較舊的手機,「這是小末提供的證據,被害者是她的丈夫。」

 

那是攝影師躲在一個漆黑空間所錄的影片,在鏡頭接近唯一光源的那條縫隙時,顫抖的很厲害,更是錄進很多雜音,讓整整僅有一兩分鐘的短片像是恐怖默片一樣。

沒有打鬥、沒有爭執,鏡頭中央那兩個人的對峙就以其中一人舉槍告終。

槍聲是短促沉悶的一聲,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本來平穩許多的鏡頭又一次顫動著,像是拍攝的人正在壓抑不要痛哭或是尖叫出聲。 

大約是她發出的細微動靜被察覺了,站著的那人猛然偏過半個身子,如同一隻鯊魚嗅到血腥味那樣敏銳的看過來。

所有觀眾都縮了一下,包括錄影的那個人,鏡頭飛快地晃動,漆黑一片。

「雖然全程鏡頭都在震動,但是最後一幕還是很清楚的,我請專人替我截圖修復,這就是大約七八年前鱗王的長相。」狷螭狂關掉影片,在投影上打開另外一個圖片檔,「當然,你們若是心有疑慮,我這裡可以提供你們原檔,你們可以自己去分析。」

投影上的那個人,很熟悉,因為先前有名字的驚嚇,所有人都有了心理準備,看著最近三個月不時出入這間辦公室的人三十不到的模樣,微卷的紫髮束在腦後,上半臉橫過鱗紋般紫色的妖冶刺青,沒有柔軟細碎的瀏海修飾,深邃英挺的五官顯得冷硬而且不怒自威,感覺就是…就是很符合…狷螭狂所說的那個名號。

鱗王,海境之主。

歲月在北冥封宇臉上留下的痕跡不多,那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另外一個人呢?

 欲星移往前走進幾步,他不曉得那雙總是溫情脈脈的眼睛可以冰冷成這樣,像是北極寒原的冰面上化開的一點水色。

 我出過一些意外,所以大概只有近五年的記憶,其他的事情大都不記得了……

 如是這樣的話,一切都可以兜起來,鱗王失蹤的時間點,北冥封宇失去的記憶,相同的名字、相同的面容,狷螭狂代表眾多亡者的指控。還有那些無法解釋的疑點,都指出北冥封宇就是海境這個犯罪組織的首領。

 那又怎......啪!

欲星移森冷的看著用雙掌拍上他臉頰,並且向內擠壓的風逍遙。 

風逍遙整隻散發著純天然的氣息,完全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魚仔,雖然不知道你在發什麼呆,但是老大仔有事情找你。」

說完風逍遙大概是覺得欲星移臉頰觸感很是不錯,又掐了兩下,品評道,「魚仔,你最近真的有變胖,鵝蛋臉要變成嬰兒肥了…嗷!」

那邊的鐵鏽求衣一手遮住眼睛,當作沒有看到欲星移的暴行,認真的聽手機那邊羅碧打來的電話,還有螢幕上不時傳來白日無跡的哭訴訊息。

關掉螢幕,鐵鏽求衣獅鬃般蓬亂的頭髮根根豎起,本就嚴肅的神色越發凝重,大理石像的表情都比他柔和些,「老三,軍部出了狀況,有人闖入蒼狼將軍的辦公室。」

 噢,聽聽這個消息,老二說…有人闖進暴龍嘴裡拔了一顆牙?真是大事不妙。

欲星移看鐵鏽求衣並沒有立刻折返的樣子,便對凰后說道,「老五,請你配合狷螭狂檢察官進行調查與情報收集。」

"把那個檢察官弄走!"凰后接收了欲星移的潛台詞,轉身貼往狷螭狂,把人往自己的辦公室拖去,一邊回頭對欲星移比出一個"要不要順便做掉"的割喉手勢,欲星移立刻朝她比了一記拇指。

「別胡鬧,那是別市正式遣調過來的檢察官。」鐵鏽求衣輕哼了一聲,最終否決師弟妹們的提議,為了避免日後許多麻煩的行政作業,某人幸運逃過一劫。

「老二,你放心,真惹怒我,我會把人提出去再處理,他髒不了我們自己的地方。」欲星移輕聲笑道,讓人看了脊椎立刻泛起涼意。

「你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用說狠話來掩飾的機率會增高,你知道嗎?」鐵鏽求衣這句話換得欲星移的一個白眼。

「老二,你心裡煩躁的時候也很喜歡戳人痛處啊!」頂了一句,欲星移隨即進入狀況,「現在軍部的情況如何,闖入者可知道是誰了?」

既然是苗疆出事,鐵鏽求衣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留下來,唯一可能是他留在原地比他趕回去能處理得更多,估計有需要他的協助。

「闖入者是千雪孤鳴,不過以他進入軍部的手段,應該不是回來認親的。」鐵鏽求衣語驚四座,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緊接著又拋下了震撼彈,「而千雪孤鳴背後有一個身分不明的駭客,溫皇現在正在與他纏鬥,老三......」

「要我幫忙在混水裡摸魚是吧?」欲星移眼珠轉了轉,須臾間心裡便有了成算,提起自己的裝備,「走,我幫你抓這個駭客,你借我一支人馬。」

「你要幹嘛?什麼時候要?」鐵鏽求衣很乾脆的成交,就在剛才風逍遙已經被他遣去開車,欲星移在舉動間已經表明他可以直接在移動的車輛中進行他的摸魚任務,這是一種師兄弟間不須多言默契。

至於借人的要求,不過是舉手之勞。

「你稍等,我馬上來。」欲星移讓鐵鏽求衣先走一步,他們一走,辦公室裡就只剩下俏如來和錦煙霞,兩人都惶惶不安的望著他。

「俏如來,我要離開一陣,在我回到崗位前,這裡就交你了,我相信你做得到,不懂的事情就去問你五師叔。」欲星移語氣溫和,像是父母出門前叮囑孩子看家一樣,「錦煙霞,俏如來還年輕,而且身手不及你,你先和他搭檔。」

「我會保護好他的。」錦煙霞咬著下唇點點頭,銀髮搖晃,「你也小心。」

沒有人知道,欲星移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心中其實如釋重負,有種逃過一劫的大幸感。

其實那種感覺早在鐵鏽求衣因為軍部出事而終止狷螭狂帶來的話題之後,就隱約浮現。

欲星移自認不是個怕事的人,卻差點讓狷螭狂所帶來那撲朔迷離的訊息給壓的喘不過氣來。他的心在那些證物和影片之前,終究還是動搖了,查覺到這點,讓欲星移嘴裡有些發苦,有種腳踩不到實地的感覺,只是無人能夠發覺他風淡雲清的自持下,那幾不可察的掙扎。


北冥封宇,欲星移在心裡默念這個名字,腦海就浮現了那人的身影。

他所記得的北冥封宇擁有一個傷痕累累,卻依舊溫柔對待世間的堅毅靈魂,就像是一塊玉,即使碎得都已經佈滿裂痕都不能改變其溫潤透徹的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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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好寶寶晚安睡覺的時間,男子捂熱小孩微涼的手腳,用說晚安故事那種富有節奏感的語氣問道,「小魚,你知道是什麼決定一個人的真實身分嗎?臉?名字?身份證?戶口本?」

男孩愛睏的想了想,搖了搖頭,也不清楚是在說不知道,還是再說都不能。

「對的,這些都不能夠證明什麼。」男子輕輕點了一下小朋友的鼻尖,「小魚,你要記住,真正決定一個人是誰的,是他的記憶。」

「要是你自己忘記自己是誰怎麼辦?」已經十一歲的男孩打了哈欠,說話噎得人直翻白眼,「健保課老師剛上過老人癡呆症,要我們多關心家裡的長輩。」

這孩子怎麼老是喜歡犀利指出大人邏輯上的問題,真不可愛,不行,男子今晚一定要扳回自己大失的臉面。

「......啊哈哈哈!那就當老爸有天得了老人癡呆症好了,忘記自己曾經有個可愛的兒子,很怕貓,曾經被公園的群貓包圍然後嚇哭過。到那個時候,還有一個人會記得啊,不是嗎?」

「我會把你跟貓一起忘記!我才沒有你這種會忘記接小孩回家的爸爸。」居然敢提起他的黑歷史,那明明就是對毛屑過敏!誰哭了!又是誰害的!居然把小孩丟在公園裡就去追搶匪!

「嗚嗚,小魚!爸爸錯了!我不會丟下你,也不會忘記你的,你永遠都是我可愛的兒子。」男子裹著自己的被子像隻蠶蠕動著發誓,用腦袋蹭得小孩子發癢大叫,動手反擊,

兩人在床上打鬧一陣才安靜下來,男子泛起睏意,原以為小孩子早就睡了,卻聽到一聲試探性的呼喚。

「爸,醒著嗎......」男子裝死不說話,假作自己睡熟了。

「......我知道您想告訴我,我記不得我的親生父母是誰,我不知道我是誰都沒有關係,只要做您的孩子就好。」那孩子背對著他,捲成一團,「能做您的孩子有多幸運,我不會再忘記的,謝謝。」

男子緊閉著眼,克制著身體瑟縮的衝動,但是無法控制整副心肝別為無法負擔這個孩子過於成熟的告白顫動著。

對不起,小魚,老爸是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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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鏽求衣的車是一台軍用吉普,風逍遙開的極穩,一邊豎起耳朵聽欲星移和鐵鏽求衣商量借人的事情

「我需要你幫我抓捕一個人,他擅長控制人心,所以行動中,讓你的人不要和他有所接觸,最好別給他說話機會,把活人給我弄回來就是了。」欲星移已經把開了電腦,和鐵鏽求衣說話時,琥珀色的瞳倒映著螢幕的冷光,「時間上,你的人只要能出發時就出發,要快。」

「魚仔,你到底要對付什麼人?這麼謹慎。」風逍遙忍不住問道,因為欲星移這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實在稀罕,鐵鏽求衣給調來他的是鐵軍衛的精英小組,不是甚麼雜魚。

「他叫做缺舟一帆渡,是一個心理醫生。」欲星移有種預感,所以不得不慎重,「如果一切如我所料,那他會是所有謎團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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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方:「他叫做缺舟一帆渡,據說是個心理醫生,但其實是個邪教教主。」

缺舟:「呵呵。」

因為隔了很久才更新,我理一理錯亂的時差感~證人31到41章,時間上只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可是我寫了快三個月...我對不起世界。)

大概劇情:全市六點大停電後依序是---史艷文被綁架+溫皇戰海境+上官鴻信被暗算>默蒼離心臟病發>>>>千雪夜襲吾王+當缺舟來敲門>吾王跑去欲星移家過夜煮早餐---(31-37)

37、38吾王千雪搞事籌備中,狷螭狂玩超級驚奇箱,時間是停電隔天早上到中午。

39、40發生在同時,41比他們發生的更早一點,我發現我創造了一個很有趣的狀況,可以用吾王和千雪當作賽跑的終點線,所有人都在往他們的方向拔足狂奔而去,可惜不是先到的人就贏了。


魚干爹:「我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兒子最聰明最可愛了!」

小魚:「不要抱我,快去洗澡!下班回來都幾點了!你好臭!」

歌方註:這兩人其實都是生活白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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