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證人54

正文完結倒數

「等等,啊你勒?」千雪突然打破電梯裡的死寂問道,他腦子不好花了一點時間才把事情拂清楚,為什麼聽北冥封宇話中的意思好像沒有把他自己也放在撤退的人群裡。

「我要去解除另外八個炸彈的懲罰機制啊。」北冥封宇反問,一副啊你怎麼上課都不認真的態度,「這不是一開就說好的嗎,那些炸彈已經放了那麼多年了,再不拆,哪天過期太久自爆就不好了,對吧?」

炸彈也是有保質期的啊。

「那我跟你去拆炸彈。」千雪不加思索的說道。

電梯停了,發出叮一聲,悅耳的。

率先往前一步的北冥封宇微微側過頭,幽幽地說道,「不行,千雪,那裡你不能跟來。」

那瞬間,配合著這句話,電梯的燈光暗了,就像什麼驚悚片的場景一樣。所以說,燈光亮起時,錦煙霞覺得北冥封宇居然還站在原地沒有化成輕煙消失,真是太奇怪了。

就跟欲星移那個人居然也會一見鍾情一樣。喔,後來發現不是一見鍾情,是剪不斷的孽緣、糾纏不清的情劫。

他就站在他們三個人之間,卻沒有一點真實感,像是甚麼擬真的投影一樣,伸手過去你也只能撈到一把虛無的光。

其實第一次見到北冥封宇,她就有這種感覺。

他在這裡,卻又不在這裡。

也只有欲星移在的時候,那個男人才有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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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明了,他們最大的藏匿據點在廢棄港的造船廠裡。」凰后妖嬈的走進來,一把將平面圖丟在桌上,「北冥封宇真是在沒有必要的地方有著意外的責任感呢,他給我們的地址也都有海境的人馬出入的痕跡,只是大多是幌子。」

不是說鱗王已經離開許多年了?還是說,海境的運作模式一直都是這麼僵化死板?

北冥封宇說謊凰后並不意外,合作不代表彼此之間存在甚麼信賴關係,只是加速一些過程。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最親近的朋友,也不一定能夠託付真心。

更別提這種接近各取所需的臨時合作關係。

人與人之間,誰不是以自己的利益作為優先考量?

「鱗王終究還是帶我們去找到了海境地下王城,那才是最有價值的地方。」蒼狼一揮手,圖紙在桌面上散開。

無論是接手或是摧毀,只要吃下那個藏了二十年的基地,海境在九界的起復之路就真的斷了。

他讀著細緻複雜的配置圖,感慨般的低語,「再說,他只是做了選擇罷了。」

有時候領導者真的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們殫精竭慮,卻永遠沒有辦法得到最好的那個結果,那就只能將錯誤一肩承擔,跌跌撞撞的繼續前行。所以蒼狼覺得很幸運,身邊有人陪伴他走過荊棘遍布的成王之路。

「報告!我們與軍長的通訊斷了。」女子剛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叉邏推門而入,「風逍遙請求出戰,支援軍長。」

「副軍長,你與軍長通訊斷了多久?」蒼狼抬頭問道,冷靜而沉著。

「一分鐘,確定是無線電干擾。」叉邏舉著無限電,風逍遙的聲音沙沙的報告著。

「照原定計畫,等。」蒼狼皺眉,手中薄博的紙張被他捏出皺痕。

「可是......」

「我相信軍長的能力,風軍長可以派出偵查。」丟下圖紙,蒼狼拿過無線電,「但是在約定時間內,不可以輕舉妄動,這是命令。」

他們不知道那之中的劇情發展,要是擅自行動,可能會壞事。但若鐵鏽求衣等人身陷囹圄,除非是整個海境王城爆炸陸沉,十五分鐘,天下闖蕩的千雪王叔、身經百戰鐵鏽求衣、魔世出身的錦煙霞姑娘都是驍勇善戰的人,沒有道理撐不下來。

蒼狼放下無線電,抬頭就看到一隻手按在其中造船廠的建物結構圖上,偏纖柔、屬於女子的手,又太過骨節分明,有著武器磨出來的繭,佈滿細小的疤。正在一張一張看著圖紙,叉邏的眼神亮的不可思議。

北競王之亂後,他的身邊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久到叉邏都已經無聊的把會議室那台老舊複雜的咖啡機搞懂,可以泡出十種不同的拉花咖啡,在機器爆炸之後,甚至不需要送修的程度了。蒼狼有一次自己嘗試過,結果不知道弄錯什麼步驟,整台機器發出怪聲,抖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爆炸,叉邏大步走進來鐵掌一揮,碰!的一聲巨響,機器停止顫抖,出水口噴出滾燙的咖啡,從此天下更太平了。

「叉邏,帶上親衛一軍,造船廠由你和奉天一起出戰。」

「是..唉?」叉邏下意識的立正稍息,一秒後才反應過來的睜大眼睛,「可是一軍大部分都是新人。」

新兵是蒼狼當上將軍才進來的新血,她自然是嚴格訓練,忠誠度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就是沒啥實戰經驗。

「奉天手底下的老兵帶菜鳥足夠了,但是我擔心他太久沒有出戰,衝過頭。」要是冽風濤在就好了,這個親衛甚麼都好,可惜就是個妹控,蒼狼心想,「所以你去盯著他點。」

「是,叉羅遵命。」又一次,立正稍息,可以看的出來叉邏整個人都開始躍躍欲試。也是,藏劍於匣,誰不會心生遺憾呢?

要退出戰情室的時候,蒼狼忽然叫住她,叉邏回眸。

「......敵軍,降而不殺。」還有,小心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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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之後,北冥封宇像是遺忘了他身邊還有三個外人,自顧自的往前走著。

他優雅地踱過燈光暖黃的長廊,記憶不停地回溯,這個地方有太多太多回憶了,許多東西被塵封了二十年,也跟著記憶一起泛黃變舊。

不變的只有伊人容顏,她站在廳堂的門前靜立守候著,身邊跟著她的隨扈,北冥封宇微微打量了一下,全部是未氏的死士,也是,讓午硨磲申玳瑁等高階層的人,見到他這個落跑的鱗王,有倒戈的風險。

她還是這般的謹慎。

「珊瑚,我回來了。」

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裡有著未珊瑚她熟悉的哀傷溫和,不是在停車場那時,見到的那個全然不識的陌生人。

未珊瑚想要如以前一般對他微笑,但是實在沒有辦法提起嘴角,「歡迎回來,王。」

未珊瑚身邊黑西裝兩人迎上前,攔下了北冥封宇身後的三人,氣氛霎時繃到最緊。

「王,難得回來皇城,你還帶著這麼多客人啊。」未珊瑚這時才像是發現他身後的三個人,出聲緩頰,「幾位,我們許久不見,能否給我們一點談話的空間?」

「珊瑚,把小魚還給他們,他們就會離開了。」北冥封宇喚回她的注意力,又往前一步,那些未氏的死士有些騷動,這倆個人這麼平靜祥和的談事情,他們是要攔住呢還是不攔住呢?下屬難為啊。

「讓開。」未珊瑚對她的隨扈們偏了偏頭,然後有點厭煩對北冥封宇的說,「結果你也就只能忍個三分鐘不提他。」

北冥封宇又往前幾步,語氣又放軟了幾分,「姊,你不是一直在找我?現在我來了。」

聽到那聲呼喚,未珊瑚微微發顫,垂下頭,軟弱的像是一個得了絕症的普通女人,「阿宇,我得了腦瘤,第二期了。」

「喔,那真是太遺憾了。」北冥封宇聽到自己這樣說道,語氣很真誠的。

欲星移的位置他很清楚,就在未珊瑚身後那扇大門之後的大廳裡,就算影片上只有短短一兩分鐘,也足夠他認出自家的客廳了。

還有一點時間,他必須處理了未珊瑚。


「絕症、血仇、爭權,這是在演韓劇嗎?」錦煙霞小小聲地在鐵鏽球衣後面給千雪吐槽。

因為主角都是俊男美女,所以很有那個感覺。

「所以說,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錦煙霞下了註解,千雪猛點頭,大表贊同。

你們可以在大聲一點......鐵鏽求衣翻了個白眼,突然很慶幸未珊瑚的隨扈們將他們逼離一段距離,不然他還真丟不起這個臉,早知道就帶風逍遙了至少聽話,帶這兩個只有戰鬥力的活寶下來有什麼用呢。

太丟人了。


「我不打算治了,不管是開刀還是放療都治不好,頭髮還會掉光。」未珊瑚擺手,撫了撫自己引以為傲的漂亮黑髮。

「頭髮會在長的,只要你好起來。」北冥封宇又往前幾步,伸手去撫順髮束上的結,「那個會稱讚你長髮的男人已經死了,而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子。」

「真是貧嘴,你還有臉跟我提他。」未珊瑚揚起甜蜜的笑容。

「我可從來沒有對不起老師,為什麼不能提?」北冥封宇一臉坦然,「珊瑚,我不管你現在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奉勸一句,收手吧。」

「什麼話啊,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這次,換未珊瑚給他整整衣領,「我這不都是為了你嗎?你早就想要毀了海境,我幫你加速的這個過程啊。」

這是在大火將一切的都焚盡之後,灰燼般的對話。不用任何委婉曲折,不怕燙傷對方,最直接的傳遞最後的熱度。

「海境的制度早就注定了我們不能存活於現今的社會,體制應該是順應著時勢而改變,而非靠著強權逼迫人們配合。」北冥封宇平靜的說道,如同把自己當成一個說史詩的局外人,「父親錯了,這個大錯在失去師相之後,僅憑我和你根本沒有辦法。」

一個組織要毀滅的時候,會連帶著裏頭的人一起陪葬掉,而海境那時正是"罪大惡極",只要輸了,所有人都會死,無一能倖免。那他怎麼能放手呢?老師如此盡心地養育他,不就是他希望能夠將海境撐下來嗎?

「所以那些前人犯下的錯誤,就必須你來還?」未珊瑚忽然覺得眼前的人很悲哀,從小接受師相給他灌輸的那些海境根本不需要的觀念,在第一次殺人之前就知道什麼是善惡與罪,根本就是多餘的折磨,「在下了這樣的決心之後,你也沒有辦法撐到最後不是嗎?你逃走了啊。」

對於她的質問,北冥封宇苦笑,痛快地承認,「對不起,我是個失敗者,膽小又懦弱。」

所以只能將注定的悲哀,往後延一點點,就耗盡了自己。

總是這麼心軟,她還是殺了他好。

「不要對我道歉。」未珊瑚面無表情說道,就要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要道歉的話,我們一起下去的時候你就留著和師相再說吧......呃!」

她發出一聲微弱的痛呼,倒進了北冥封宇的懷裡,心口一片冰涼的痛楚,有甚麼冰冷堅硬的東西穿透了她的皮肉和肋骨之間縫隙,帶來無盡的寒冷。

小小的引爆器落地。

他們站的太近了,近到北冥封宇輕易的就將藏在袖中的匕首送進她心口時,另外一隻手就已經扣住了她手腕脈門,連按下一個按鈕的機會都不給。

未珊瑚必須死,她瘋狂的行為正在加速了海境的滅亡,雖然北冥封宇也覺得的這個爛攤子毀了算了,但是未珊瑚這麼激,已經害死不少人了,她死亡的訊息傳出去,海境運作又會開始混亂,這樣能爭取時間。

而缺舟先生答應過他,不會讓元邪皇死後的那場動亂再次重演。

他希望海境的崩毀,是如同河流將巨岩從山上沖刷下來,在水中慢慢的將之磨成海中個千萬顆砂礫一般,過程也許有些痛苦,但是溫和而且不會傷及無辜,時間可以沖刷掉很多東西,海境不存,但是大多數人依舊可以繼續平靜的生活。


現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能夠反應過來,北冥封宇擁抱住未珊瑚的動作是那麼溫柔,誰都沒有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什麼溫情脈脈,只剩下一柄穿心匕首。

未珊瑚眼神慢慢地渙散,嘴角牽動著一個扭曲的弧度,「你果然還是這麼天真,那麼多年沒有變過......就是個大笨蛋。」

她閉上了眼睛。

打鬥聲終於傳遞到耳邊,北冥封宇下意識地回過頭,早在千雪和錦煙霞都還在狀況外時,鐵鏽求衣已經動上了手,掃平了眼前三個敵人,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那群死士中的一個人掏出眼熟的引爆器,按下。

那塊玻璃光澤的黑色芯片開始閃爍紅光,危險程度max。

眨了眨眼,北冥封宇啊了一下,語氣是那麼平舖直述,「皇城的自毀系統被啟動了。」

聽他的語氣,好像遙控器被摔到,結果電視自己打開卻不能轉台了一樣。

地板開始輕輕震動,腳底下傳出隆隆地鳴。

北冥封宇放開未珊瑚的屍身,向前幾步,用力地推開大門,幾十米外大廳底部富麗堂皇的牆面上鑲嵌的水族箱已經快被灌滿了,氣泡填滿整個空間,有個身影朦朦朧朧在水中。

「千雪!槍!」北冥封宇轉過身大喊。

千雪彎身抽出腳踝上的備用槍,一個旋身打飛敵人,拋出一個漂亮的弧線。

北冥封宇接過槍,特別瀟灑的往欲星移的方向開了兩槍,那個水族箱為了乘載水壓,玻璃不是一般的玻璃,這兩槍子彈打在同一個地方,只能打出一道很大的裂隙,不過也足夠水噴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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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作響,空間在震動,本來涓涓流個不停的水流開始斷續了起來,但是水還在往上湧,已經沒至欲星移的唇鼻,水不是很冷,但是禁不住浸泡的時間太長,他的意識隨著體溫流失的很厲害。

玻璃上結著水珠,連帶著視線也迷霧朦朧一片,欲星移依稀看見,在不斷崩毀的建築之中,大門被用力地推開,北冥封宇率先走進來,隨後是他可靠的師兄和伙伴。

終於來了!

劈啪!

那是玻璃裂開的聲音,開始龜裂變形的牆壁扭曲著玻璃嘆出了霜花般的裂痕,欲星移抬起腳拚盡最後的力氣,狠狠一踹,他要把那堵透明的牆踢得碎裂開來。

打破吧!

我與你之間阻隔,那些看不見的屏障,那些從來就不該有的距離。

就這樣被打破吧!

玻璃應聲而碎,抬著人的水流瞬間傾瀉,欲星移整個人軟軟的滑落缸底,被困在封閉的空間裡這麼久,只有水聲不斷往上蔓延,那個精神壓力不是普通的大,他擺脫不了窒息感,像是離水的魚怎麼樣張口都吸不到氣。

「小魚!」有人把他拉進懷裡,溫暖熟悉的氣味一下子包覆上來,幾乎跟二十年前重疊起來,「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裡。」

即使沒有力氣,欲星移還是努力的抬起雙手,用力地回抱住北冥封宇。

橫跨了時間與空間,終於找到了遺失在記憶深處的寶物。



「你們兩個都沒事吧?」錦煙霞直線穿過奔過來,北冥封宇看到她動作,瞳孔微縮,大喊道。

「錦煙霞姑娘,快跳過來!」

錦煙霞頭皮一麻,往前一撲,翻滾了好起圈起身,她剛才踩過的地面出了巨大的裂痕開始凹陷,正好是整個大廳的華麗鋪面中心,注意到這點,千雪孤鳴和鐵鏽求衣也繞向比較牆面邊的黑色石板地往北冥封宇的位置跑過來。

「看到那扇門了嗎?」北冥封宇指著離崩毀圓心最遠的一個出口,果然在門上有兩隻海豚般的紋樣,「往那邊走!順著排洪道會通往大海!」

「我要去解除其他的炸彈,不然整座城市會像這裡一樣塌下去。」北冥封宇看著欲星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小魚,我一定會去和你們會合的,乖乖先走。」

大廳崩毀得更厲害了,落石和大量的灰塵簌簌落下,許多燈都已經失去了作用,裂痕蔓延,地板像被壓扁的蛋糕一樣塌陷。

北冥封宇話一說完,就將欲星移塞進錦煙霞的懷裡,往後跳了幾步。

千雪想要拉住他時卻被身邊的鐵鏽求衣架住,他一手架住千雪一手扯著錦煙霞後退,「別過去!」

鐵鏽求衣攔得快卻沒有撈到又往後退的北冥封宇,那混蛋居然還對他們笑了笑。

下一瞬,北冥封宇腳下的地板就消失,他整個人往後仰,毅然決然的往無盡的深淵倒去。

 「北冥封宇!信你的鬼話!我就是魚!」

錦煙霞忽然聽到她懷裡本該半昏迷的人發出一句撕心裂肺的大吼,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掙開了她的擒抱,欲星移毫不猶豫跟著撲往那個漆黑的大洞,和之前跳下去的那傢伙一樣,連給他們攔阻的時間都沒有。

「欲星移!」

「老三!」

掉了一隻殉情的師弟,反抗力道驟減的鐵鏽求衣一手抓一個的摔進了那個出口內,他自己也跟著撲進去。

同時,整座大廳垮了下來,煙塵四散之後,大量的建築材料阻斷了路口,不過沒有他們想像的,這個隧道居然撐住了,沒有跟著塌下來。

「愣著幹嘛,跑啊!」錦煙霞率先反應過來,尖叫著拖起了給她當肉墊的兩位男士。

他們不敢多想那兩個跳下去的人,只能在這個逃生通道也垮下來前,拼命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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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正文之後還有尾聲,尾聲之後還有幾個番外。

尾聲就是要寫之前掉線的那些角色在鱗魚這段愛得死去活來(?)的時間他們裡發生了甚麼事,戮世魔羅、史艷文、墨家倒楣的鉅子師徒啦。

結論,我離{全文完}還有好遠、好遠喔喔喔喔!(掩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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